改编:
大平湖的饭局
平湖,东海边陲的一颗明珠,平湖人热情,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招呼一聚。因为城不大,从东到西,或自南到北,开车、坐车或骑车,如果路况正常,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,所以总会一呼百应。
时间通常都在晚上,周末最多。不到6点钟,主人就到了饭店,饭店都不大,但菜一定有特色,不是鱼烧得好,就是鸡啊鸭啊是一绝,朋友聚会,用不着讲究排场,关键是吃得舒服。不谈实惠不实惠,小饭店菜不比大饭店差。
主人一落座,就拿着手机拨打一通,重复着同一句话:“侬个到牌位,能噶慢啊,还没到…”对方就会说:“尼玛新华路堵车”,或者是“已经出来了,在门口了……”
菜上酒满,主人通常会说上一两句,无非是“今朝难得聚聚,大家尽兴”,如果主人什么也不说,客人会催他说上两句,然后酒宴正式开始。每人两杯酒过后,主人开始一一介绍客人。这时候,主人这时候大多变成组织部长,因为他把每个人都现场提拔了。比如派出所的盛警官就是盛局,收房租的老曹就成了房产公司曹总,码头小白成了环卫所白所长,自由职业者朱某人就成了朱总。一个桌子上,副科、正科,副处、正处,局级比比皆是,全是领导,大家也不客气。不认识的,还相互点点头,表示知道了认识了,非常自然。很明显,大家对主人的介绍很满意。偶尔极个别的会谦虚一下说:“副所长、副所长,侬个时里拉做啥啊?长远不见了……”,马上有人就接口:“最近忙来吃不消,领导天天有任务”,谦虚的人听了信心大增,很是开心。
平湖不是酒乡胜似酒乡,人既善饮也豪爽。通常一个酒桌上,起码是先带两箱丽春,大家先是每人一杯敬一圈,然后再每人“加深”(感情)两杯。虽然大家都豪饮,但小城人喝酒非常文明,一般在两圈后,主人就随意了,不再强求每人喝多少。这时候,酒量大的人就开始发挥了,专门寻酒风差的人,盯牢伊,不弄醉他不罢休,如果碰到老乡战友同学等,便是“你个到牌位,老底子读书的时候吃起来旺来,现在算保身家来哇,老板,拿只扎壶过来!”,老朋友的,新朋友的,一推一壶,几个回合下来,不少人吃不消,大喊不喝了不喝了,留点,留点……敬酒的便说,你个只宗生,养金鱼啊?这时,“轮圈”又粉墨登场了。所谓“轮圈”,就是端起酒杯起身到朋友面前敬酒,这样的礼遇是高规格的,没有人能够拒绝,于是,酒又是海喝了一通。
几番下来,两箱丽春就见底了,主人便喊饭店老板,再拿两瓶酒来,众人就开玩笑:“那妈,两瓶吃个屁,要么再弄两壶白酒闹。”主人看看面红耳赤的客人,便说:“杂噶好里,白酒么吃杀人额,要么每人再弄瓶啤酒来漱漱口。”老板便搬来一箱啤酒,全部打开,一人发一瓶,接下来,便是一场啤酒战,如此 这般,各人的酒就喝得差不多了。于是,“邵处”与“盛局”之间就开始交换手机号,“白所”“朱总”相约下次聚会的时间,场面异常热烈,你兄我弟相见恨晚,握住的手紧紧不放,拥抱起来如胶似漆……这时,就有人说:“今朝我吃来不得法,白所长欺负我,过几天我报仇。”下次再聚往往只是一说,你可千万不要当真。这时主人把握住此机会,当机立断宣布:“差路…”
于是,大家起身穿衣、 拎包、拿手机……,出得门外,又是一番握手、拥抱,十八相送,难舍难分。一群摇摇晃晃的身影在灯火阑珊里渐行渐远……
平湖,我美丽的家乡!